本报记者 屈晓琴
2013回龙观社区春晚上，一曲《秧歌调》让人们认识了王国明这个来自山西的11岁盲童。
也许，他和众多失明的孩子一样，不幸的是无法用双眼感知这个世界；也许，他比普通的孩子更幸运一些，因为在成长路上，他得到了众多好心人的无私帮助。
杜秀英：“小明是我们北店神韵葫芦丝乐队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儿童成员，我们这些爷爷奶奶辈儿的都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他。”
王国明的老家在山西省稷山县清河镇上费村，家里种着十几亩地，小明的妈妈经营着一家小超市。“虽然不是特别富裕，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为钱犯过愁。”小明的爸爸王彩更说，小明两岁多的时候因为发烧导致双眼失明，“跑了不知道多少家医院，针灸、中药都用过，孩子受了无数的罪，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当一家人不得不接受小明失明这个现实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说起曾经的经历，王彩更淡淡地笑着。
因为看病，一家人多次来京，知道北京市盲人学校可以义务接收农村的失明孩子读书，2009年王彩更夫妇就带着小明开始了异地求学之路。“其实山西太原也有盲人学校，但是对我们家来说去太原和来北京一样，都是出远门，既然如此，我们就要竭尽所能，给孩子更好的。”
小明周一到周五在学校学习，周五下午爸爸会把小明接回他们安在回龙观的小家。
2010年4月的一天，爸爸带着小明经过回龙观体育公园时，被葫芦丝的乐声吸引。当时李孝敏老师等人正在一起活动，交谈中，李孝敏发现小明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当即决定义务教授小明吹奏葫芦丝。
后来，小明成了北店神韵葫芦丝乐队里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儿童成员。大家伙儿凑钱给小明买了葫芦丝，李孝敏手把手地教授小明，乐队的很多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也都给了小明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悉心教导，每次乐队有演出大家都要带着小明一起去，还专门出资为他定制了儿童版的演出服。乐队队长杜秀英老师说，“小明爸爸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北京生活不容易，我们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海红军：“我已经65岁了，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希望他能遇到水平更高的老师，别让孩子这么好的天赋埋没了。”
2011年8月，小明又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海红军老师，“当时我为了参加北店社区的民乐团，就在北店嘉园租了房子住，在乐团的一次活动中遇到小明，发现这个孩子很有天赋，具有出众的音乐表达能力和感悟力。”海红军说，当时一种伯乐得遇好马的欣喜心情让他马上就有了收小明做学生的念头。
在征得小明父亲王彩更的同意后，一老一小正式开始了二胡的教与学。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海红军老师不仅没有收过小明一分钱的学费，还自己出钱给小明买了专业级的二胡。海红军的老伴儿李秀云则在生活上给予了小明很多照顾，应季的水果、舒适的新衣……李秀云像照顾孙儿一样对待小明。
“小明有天分，他学一年比一般的孩子学五年进步都明显。”提到爱徒，海红军十分骄傲。2012年8月，海红军带小明参加了中国音乐学院的考级，小明顺利拿下了5级。“按照他现在的水平，考8级没有问题。”
海红军曾是沈阳前进歌舞团首席二胡，他说：“我这一生快乐平顺都得益于二胡，我希望能把自己的所会所能都教给他，让二胡成为他将来谋生的一项技能。”
又到周日，小明和爸爸一起来到海红军老师家。
“爷爷好！”“奶奶好！”一进门，小明就向海红军和李秀云问好，李秀云帮小明脱掉外套，领他到椅子前坐好，海红军则开始帮小明调琴。
“春节回家，家里都还好吧？”
“都好，就是大女儿长大了，老是嫌我管着她，一直催我快点走（来北京）。”
“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别管得太严了。”
李秀云和王彩更聊着天，另一边海红军已经调好琴，让小明先把最近学的曲子演奏一遍。
“小明，春节回家没有好好练琴吧？”
闻言，小明不好意思地一笑，“现在你的基本技巧已经比较熟练了，但是还不够用心，二胡是歌唱型的乐器，你要用心体会作者在这支曲子里灌注的感情，把你自己的感情融汇进去，才能把曲子的味道演奏出来，才能打动人。”
海红军一边给小明示奏，一边反复强调加紧练习，“小明今年已经11岁了，虽然很有天分，但是起步已经比别的孩子晚，就要更加用功，才能在13岁的时候考上中国音乐学院，这对他今后是不是能以此为生，具有很重要的作用。”谈到孩子的将来，海红军总是很着急。
“我今年已经65岁了，我会竭尽所能把所会的教给小明，但是我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些，我希望他能有更多的机会去听现场的音乐会，能得到水平更高的老师的指导，孩子有这么好的天赋，要是埋没了就太可惜了。”
海红军说，小明现在很需要继续练习钢琴，这对他把握音准很有好处，但是一般上一次45分钟的钢琴课需要100—300元，对小明一家来说很吃力，“我们也是工薪阶层，我可以义务教小明，但是我实在没有能力再帮他负担这一笔学习费用，如果有好心人愿意为他提供学习钢琴的机会，哪怕一周一次，也是很大的帮助。”
王彩更：“我不会惯着他，很多事情他必须自己学着面对。”
结束在海红军老师家的学习后，小明和爸爸一起返回了学校。
在地铁站里，爸爸拿出残疾证，让小明自己去售票窗口换票，“用残疾证坐公交、地铁都不用花钱。”王彩更说，“虽然孩子眼睛看不见，但是我不会惯着他，很多事情他必须自己学着面对。”
这一路需要将近两个小时，记者发现，不管是乘坐公交车还是地铁，车厢里的乘客发现小明后，都会主动为他让出一个座位。
一路上，列车驶进站台的轰隆声、车厢里空调吹出的风、地铁应该在哪站换乘、穿衣服的顺序……都能成为小明围着爸爸问东问西、聊上好一会儿的话题。“跟我在一块儿话就特别多，一刻也闲不下来。”王彩更总是面带微笑。
为了方便照顾小明，王彩更主要做一种雕刻工具的推销工作，业务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有2000多元的收入，学校免除了小明的学杂费，每月只需要支出300元左右的伙食费，再刨去500元的房租，剩下的就是父子俩一个月的生活费。
“当年第一次送他去学校真是不放心，上午送过去，下午我就又跑回去看了一趟。现在孩子习惯了，也很懂事，在学校和老师同学在一起我也很放心。孩子有什么需要老师都会给我打电话。”
把小明安顿好，从学校出来，王彩更背着装得满满的双肩包，准备去给远在丰台的客户送货。“我们这行竞争激烈，时间老是不够用，客户打电话要货必须马上送到，否则人家就找别人了，那样的话，不光是做不成这一笔生意，还可能流失掉客户。”延庆、顺义、房山……这几年王彩更几乎跑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中午常常没有时间吃饭，回到家往往已经是深夜了，“原来我不会做饭，现在家里家外我都熟练。”
王彩更说，他和小明在北京生活的这些年里，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助，他十分感激大家。“但是，也有一些人会投来异样的眼光，我希望将来孩子长大成人走向社会的时候，别人不会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就对他存有偏见，希望社会能给孩子一个平等的生存环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