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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龙观遍地“枭雄”

https://news.hlgnet.com  2014-03-07     回龙观资讯中心  
 居住在回龙观里的许多是毗邻软件园的年轻人。

  回龙观,位于北京市北部昌平区东南部,地名源于当地的村庄回龙观村,社区内的回龙观小区是目前北京市经济适用住房中最大的居民住宅区。回龙观社区面积850万平方米,常住人口接近30万,被认为是亚洲第一大社区。


  一直以来,回龙观被公认为“睡城”。“睡城”的意思是,白天,偌大的居住区空空荡荡,到了夜幕降临,周围才热闹起来,这才像“北京城里”。


  2014年2月23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指“回龙观造城失败”,原因是30万人口的新城区里少有就业岗位,大部分人早上拥到老城,晚上又拥回新城,造成巨大的钟摆式城市交通。


  在回龙观里,很多人都有着相似的经历:外省青年、IT男、集体户口、身处人生的上升期。


  北京、上海、深圳、武汉……中国的造城运动多年来如火如荼,回龙观遍布四方。


  董子琪


  “回龙观小区到了,请去往精神病院的乘客准备下车。”负责把各个小区居民运往8号线的462司机换了一个,精神矍铄,活泼伶俐,自带广告周边信息功能。只是乘客都默默坐着,没人挤到门口说,快停下,我要去回龙观医院。


  我唯一需要的医疗服务就是大型医院的口腔科,上个医生说你得赶紧找个正经地方看看了。但是回龙观的唯一三级甲等(医生隔三差五轮班的积水潭分院除外)是精神病专科医院。我仔细搜索了一下,没找到能补龋齿的科室。在大众点评上找了找用户评价,生怕是自己遗漏了什么,排在前面的几条主要内容是,“和医生聊过,真的好多了。”所以牙痛腮肿的,只能六点去二环魏公村排号,而医院保安说,早上四点就有人来了,这无疑扼杀了牙齿的最后一线生机,就算住在皇城根大街我也不会四点起的,而且四点回龙观也不会通地铁。


  但我没需求不意味回龙观唯一一家大型医院没有用途。我的舍友彬彬有天跟我说,他在回龙观医院换了个医生,“在换掉销售工作以前,需要换个医生。”他说。我没问他究竟疗效如何,但据他说,吃完药第二天就听不见我七点起床摔门的声音了。“你能起床不要摔门吗?”他补充,“不过我都听习惯了,那个时候我就等着你摔门的声音完了再睡觉,今天没有听到,我睡得真好。”


  我顺便把这个随时可能中断的书写计划告诉了他。他的眼镜快要滑到面条里。


  他说你说啥。


  我说,我要写一写回龙观。


  他说:“我问你啊,你觉得有人看吗,我就不看。你竟然还写,有什么好写的呢?”


  听到我们对话的住暗隔的另一个舍友套上上衣跳了出来,他说:“写我写我写我。”


  与软件园IT男群居


  在京城南端住了一个月连抽油烟机都载满床位的女生宿舍之后,去年夏天搬到此地,现在想想,夏天适合搬家,大概因为人热得无处躲藏,就有草率亲昵的可能。


  那时我并不知道回龙观是什么,也对北五环开外、京藏高速没有概念。只单纯地觉得回龙观的音节和字面都有种洁净感。而这里确曾是明帝谒陵后回京途中小歇之处,古观已不存,其地名仍残留偏远肃杀的气息。所以相比于住在营中(霍营)、窑里(刘家窑)、坟上(公主坟),我更愿意住在有地铁的观里,哪怕末路途穷至城市的最北方。


  来时,下了十三号线,再坐几站公交,到一个叫没有广场的广场西门地方,站牌上贴的全是“有好房出租,不要中介费!”的小广告。我于是打了个电话,对方说,过来吧。一个半裸上身,刺着文身,手里捏着苹果核的男人开的门。他把苹果核扔在沙发上,介绍给我要出租的次卧,又指着水漫金山的卫生间里,背对着我洗衣服团着发髻的女人说,我们有洗衣机,这个美女洗衣服呢。接着打电话说,你先等等我找老板给你优惠。我换了有门面的一家中介,被黑脸的中介小哥带着去看了另一个小区,他带着我和另外两个背着书包的男生,走进去很深一条路,一团团低矮灌木丛飞着嗡嗡虫蝇,他说,我们这里的绿化很好。


  我决定在这里住下因为其实是他帮我抢的房子,他那时指着我对另外两个男生说,这位,他看了我一眼,女士,他继续说,她这位女士一个人住,我们优先考虑她好不好。我十分感激地接受了他的提议。觉得在租房这事上就一马当先无比顺利。但后来想想,那两个自称大学毕业找房,还不要睡在一张床上的男生,正直得好像是托儿。可能是托儿吧。谁会像我一样,住在北五环之外,八点上班,与一群软件园的IT男群居呢。


  在登记合同的时候羞于把身份证拿出来,因为看到中介小哥是1990年的。我刚毕业,怎么还比他大两岁。之后他开电瓶车带我去附近唯一的北京农业储蓄银ATM机取款付房租,我问他你怎么要做销售。


  我觉得特别能锻炼人,对客户什么的。他说。


  接着他又问你想把房间贴点花吗,女的都贴花。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那种廉租房里为了不显得寒酸贴上的一只蝴蝶翅膀或一棵树的淘宝墙贴。


  你千万不要趁我不在给我房间贴上花草!我说。


  往后你就知道了,你住得不远。他安慰我。


  我在百度地图看了要一个半小时。


  不可能。地图那都是骗人的。


  后来发现他说的没错,路途比地图上要短,可他没说明白的是,地铁上人口密集程度和心理时间长短的关系。盯着地铁镜面,反射的全是青黑的头皮时,便自觉已被携裹进万人的巨流里。


  很多次都看见中介小哥,傍晚坐在熟食店门沿喝啤酒,烤串铺了一桌。他说来来来,你也喝一杯。来来来,一起吃烤串。我说不,我要回家看电视。他就怅然地说,你下班太晚啦。我说是啊,骄傲地抖一抖手里“帕米尔高原”伊斯兰饭店买的盖饭。其实这话完全不成立,我家没有电视,而且我也没有家。但这么说起来,特别像有个家。有次我晚上在城里看话剧,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你在干吗,我辞职了不干了,你在家吗,你怎么还没回家,你在外面待到那么晚干什么。


  没两天我就收到中介的短信:某某已经不是我们的员工了。请小心防范。


  在回龙观创业的人


  我们这个小区叫做天露园,签合约的时候,我没有因为突然多出来的一天一块钱的卫生费犹豫,而因为这个名称迟疑了一小会。后来才想起来,天露倒过来就是露天,花了一笔钱在郊外露宿,颇不安稳。但警卫室门边上的牌子标着它属于回龙观文化建设第几期,而且在前面还提到了属同期建设的很多个名称优美的小区名字,比如流星花园、矩阵小区,就生出一种平等的模糊的社区认同感。再加上很多年轻的面孔,开始的日子不断给我还在大学里的错觉。住在这里,就是表示我年轻且很穷吧,还有可能被误会在IBM或小米工作的基层女程序员。但朋友都说,我只是一时兴起才跑到又脏又旧的“县城”里住。有一个竟然借探望我的名义跑过来发微博“北京城里逛县城”,毫无美感地照了一张塑料袋挂在秃树梢的照片。


  于是我在晴天时给小区拍照,把优美的橘色屋顶带上,到城里给朋友看,她瞄了一眼就说,这就是建在郊区的房子吧。我的照片里,楼房薄薄的框架在蓝蓝的天下面,纸片一样的构造,好像从中一捏,楼就会轰然倒塌。(幸亏当时有人住在天通苑,同情的焦点迅速转移了。)在楼里可以听见外面风吹草动。大爷站在楼下和爱犬私语,那间或漏风的窸窣疼爱、毛发柔顺抖动在一根根草里,都听得一清二楚。大爷们还在小区门口下棋,从早到晚就进行着“将!杀!”的残忍军事活动。我妈来看我时路过他们的棋牌摊,猎奇地赞叹说北京真好,北京人说话真好玩。其实这条街上从开的地方菜簇结方式来看,以东北人、河南人居多。


  中介的老板就是东北人,长一张圆长光润的脸,眉目清楚,发线高,说话有着丝毫不掩的腔调。做生意不像江浙人精明客气有条理,大喇喇也不照顾门面,店敞着,爱进不进,要交钱交钱,不给就要揍你。“你一个月挣多少钱?”我交房租时他问。我说很少。他步步紧逼,“过一万没有?”我没回答。他自圆其说地说,“过了也不上我这儿住了。行了,你先押一付一吧。”中介打听我是哪里人。又听我打了一通电话,语重心长地跟我交流,“我特别羡慕你们有两种语言的人。说话让人听不出来从哪儿来。”他说话的时候有着严肃认真看我有没有在听的表情,仿佛我敷衍,他就会加房租或是不给收快递了。


  门面对面有一对卖蛋糕的河南夫妻,他们卖香蕉形的长条蛋糕,跟我说那里面有香蕉块儿。我嫌天冷得快,问女人说,你的蛋糕是热的吗。她说当然是凉的。我给了她一百块。她摸给了她丈夫说,你找钱,你该找多少。她丈夫说了什么,她说,你教我我也算不好。有个女生极关切地说,你们下周(过年)还来吗。她丈夫低着头说,我们下周顶多来一次,要回家了。周末盗版书摊,女人也过来,翻柴静的《看见》,老板鼓励她,买吧。她说,可惜我不识字,我就看看画画。书摊老板说,没关系让你老公手把手教。她笑笑,不舍得一样努力翻了几页,又把书放回去了。他们晚上收摊,卖水果的货车奔驰而过,大声喊,老乡我先走了。他们还跟卖臭豆腐的借过灯泡,男的叉着手,从隔壁捧过来的宝贵光源,一圈圈旋上,蛋糕都蜜糖似的亮。


  卖蛋糕的旁边是家酒吧,我和室友彬彬的女朋友想去唱歌进去过,发现里面是个机场安检一样的门洞,后面有人咳嗽还有走调的歌声,顿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夏天“好声音”最热闹的时候楼外大屏幕上就放“好声音”,引得卖衣服的、卖水果的小贩,都在昏暗的灯光下仰头看,后来我发现就来回放那几个。这一季已经完结了还在放盲选,一段重复放,一个礼拜只有一首歌,但大家都是指指戳戳,努力听着,点赞的表情,忘掉手里还数着钱,马路牙子上,脚一滑就踩进砂石里,或者草丛中来路不明的动物粪便上。“好声音”结束了很久就换着季节放一些泳装美女、黑人迪斯科、万圣节舞会的画面,还穿插着从酒吧出名的选秀歌手的祝福画面。也有男人嘴里嚼着栗子,三两地路过摊面,黑影成阵,痴痴地看。


  距离我家几站路有家桃园书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刚开张,身上分文没有,点单完被告知不能刷卡。热心说,左拐左拐就是ATM机。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小书吧,有高高的墙架,书籍分类分得很明白,还有支援云南地震受难小学生的照片。老板说你follow我们微博,就可以打九折,或者换大杯。我说以后也能打九折或换大杯吗,还是一次性的。她说,你follow完取消关注再现场follow不就可以了。之后我们就经常在微博上互相@,但其实我不知道他们的微博是谁在发,因为有时表现得和我很熟,其他时候又像不认识。老板是南京航天航空的博士,她自己说就是锅炉博士,航天方面的科研,她说,“其实我做锅炉和咖啡机是相通的。想做社区图书馆,只能靠卖咖啡啦。但是咖啡也卖不出去只能撑着,等客人们都熟悉了,都说这里没有产业,没有经济,但会慢慢好起来吧。总说没有,不过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我加入了一个回龙观创业沙龙,大家都很友善。”我问她那些摆出来的红酒和啤酒卖不卖,她说,“卖酒卖不掉,只卖掉过一瓶,就是给我自己,啤酒也都是我自己喝的。”


  两三个月前我在小区门口看见已经辞职的中介小哥,我吃着冰,他也叼着冰棒,给人介绍房子。他没看见我,或者太忙碌了,工作的时候,不让随便打招呼。


  你就是河北回龙观人


  我家天天小团圆,有人做饭分我一口,我都愿意接受邀请。做饭最多的是主卧的一对情侣,女生和我一般大,有点遗传性的发胖。从没看她出去工作过,她每天把合租房有限的公共空间,走廊、厕所、厨房收拾得纤尘不染。即使买菜,也仔细描上眼线睫毛膏,裹上长上衣,从背后看显得至少两条腿要瘦,这才出门。有天她大着嗓门跟我争论,美廉美的菜价就是不如另外一家超市便宜。说完,自己接着低声,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像主妇了。她是贵州布依族,千杯不醉,善烹饪,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尽管屋里其他人都拿这个打趣。聚餐时,她把汤水全留给我们,我不识趣说怎么了。她说,怕。比画了一个括弧,代表肚皮膨胀。


  我们以为他俩刚结婚,在这只是暂时栖脚,非常羡慕。女生有意无意地在朋友圈转发装修的文章,说要mark了以后在燕郊买房装修……笑眯眯地边摘菜边看东北台的解决婚姻问题的节目。我也跟着看,有次她换成了《我们结婚吧》,说她就不觉得高圆圆好看。


  她老公的妈妈也来住过。一个50岁左右的阿姨,头发染成深红色,穿紧身裤,在漆黑的过道里,拖拉着棉鞋,因为慢性咽炎嘹亮短促地清嗓,端着锅碗来回。她私下抱怨,“夜里不敢翻身,脱衣服都脸红,他妈非要睡在地上。让我跟我老公躺床上。还跟我说,没啥,我也是女的,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因为太久没工作,今年过年,她就提早回去了。走前跟另外一个女舍友说,“我走以后,你们不要老在我老公面前晃,也不能欺负他。”开始几天,我回家,总能看见她老公举着手机,听她遥控,响亮的“老公,肠在冰箱里,老公,盐在你现在脑袋顶上,左手边,第三个”。后来,她老公回来得越来越晚,也不做饭了。他妈又搬回来了。他穿着睡衣捧了一堆核桃来送我,我说,你老婆呢。他说,分了,我们又没结婚。想起来他老婆走前最后一顿我跟他们一起吃,学北方饮食做的疙瘩汤,满满三大碗,配蕨根粉还有贵州腌香肠,好奇地打探我男朋友的情况,然后说,你扔东西扔习惯了,怎么有男朋友。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那天,我去已搬走的讯讯家聚会。讯讯当过五年通讯兵,解读摩斯密码,现在副业是在北郊推销酸奶、猪肉以及做人寿保险(放心保)。女朋友工科名校出身,闲时也陪着发发名片,动动嘴皮,推销一下。我和他女朋友志同道合,不甘现状,想要开一家淘宝店,却不知道该卖什么,我们唯一同意的就是必须要创业,不能苟延残喘地替人打工。她说,“别想着读博了,你这条路走过来,怎么还不明白,现在要赚钱,钱!”


  我想去他家讨论一下具体细节,结果人有点多,我们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因为除了我都是念通讯的,后来话题变成了发垃圾短信以及获奖行骗的机理,那种开着车绕着三环一圈就能给所有人发短信的机器要几万块,“总会有人上当的,而且没人能逮到。”大家啧啧称赞。


  讯讯的战友也来了,他刚分手。他女朋友家人过年时见过他嫌弃他胖。徐家正好放着一张他们当年在连队的照片,“一点都不胖,而且我能减肥。”他说。当时我们正在把扑克牌当UNO打。该我出牌,我说,你现在还能玩儿吗?他不说话。讯讯女朋友瞪我一眼,说,唉我都暗示你好几次了,你怎么还问,都别安慰,我说,就无所谓,她拖得音很长,无所谓,你能找到更好的。战友点点头,说,对,谁也别安慰。战友现在做IT,挣的钱是我们所有人中间最高的,学历则最低。他听说我是学文学的,就说,我说你看着眼镜就像博士,我也喜欢文学,我喜欢金庸,你喜欢吗。讯讯把我的东西链接给他,他打开以后看了两行,说,我看着脑袋大。你们这些比喻都没有什么用吧,看着真累。吃完饭,他们都喝多了。我们打电话给他女朋友,讯讯对我说,来来,华盛顿大学,女作家,你来说,你来告诉她不要分手。我跟他正好顺路,沿着龙泽地铁站的外围,在雾霾和冰雪里穿行,战友说有一个妹妹在北大读研,今后还要出国。“她野心很大,”他非常自豪,好像忘记了要回家面对女朋友恩断义绝。


  他们计划搬走,彬彬女朋友说,你见过西二旗到上地每天的人口大迁移吗,就像御驾亲征的皇帝败退了的阵势,30万人都齐刷刷在那儿,赶紧搬走搬走。大概睡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长久选择软件园的。而我作为文科女对此置若罔闻仍在添置东西。


  前天我订了一台蒸汽咖啡机,不在家就让快递送到中介那。搬着盒子推门出去时,听见老板说,你还怪享受生活的。


  但彬彬说,你再享受生活也住在昌平县,你看你上班在北三环,过去也就是河北,你现在是住在河北,工作在河北。你就是河北回龙观人.


来源:时代周报

【编辑:冬日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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